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殞地之莲 暖茶青鱼 14202 字 2025-04-16 07:23:4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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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清河初遇

大燕朝,天启二十三年,深秋。

京都郊外的清河寺掩映在苍翠的山林间,红墙黛瓦,香烟袅袅。秋风卷着落叶,扫过青石小径,带来阵阵凉意。寺前的香客络绎不绝,车马喧嚣,达官贵人携家眷祈福还愿,热闹得如同市肆。唯有寺内的大雄宝殿,依旧清幽肃穆,钟声悠扬,撞破薄雾,似在诉说无常世事。

沈清瑜跪在蒲团上,素白长裙铺陈在地,面纱轻覆,遮住她半张清丽无双的脸庞。她的双手合十,闭目低语,祈祷的并非自己,而是远在边关的兄长沈长风。半年前,沈氏一族因莫须有的谋反罪名,满门被抄,父兄被斩,家中百余口人,或死或散,唯有她与长风侥幸存活。她被贬为庶人,寄居于舅氏家中,而长风则被发配边疆,生死未卜。

“阿弥陀佛,施主心诚,佛祖必佑。”一名老僧缓步走过,声音低沉慈和,带着几分看透世情的淡然。

清瑜睁开眼,唇角泛起一抹苦笑,眼中却无半分希冀。佛祖若真有灵,为何让她沈氏一门,落得如此下场?她起身,整理好裙摆,扶了扶面纱,正欲离开,却听寺外传来一阵喧哗。香客们纷纷侧目,有人低语:“是靖王的车驾!”

清瑜心头一紧,手指不由攥紧袖角。她如今不过是个落魄女子,早已无资格与权势滔天的皇亲国戚有任何交集。她低头避开人群,朝侧门走去,只想尽快离开这喧嚣之地。

然而,命运偏不让她如愿。还未走出几步,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:“站住。”

清瑜脚步一顿,缓缓转身,只见一队锦衣卫簇拥着一名男子而来。那人身着玄色蟒袍,腰佩玉带,眉眼如刀刻般冷峻,气势迫人,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,令人不敢直视。他正是靖王萧承渊,大燕朝最神秘的皇子,传闻他心狠手辣,掌控锦衣卫,朝野上下无人不惧。

“你是何人?”萧承渊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锐利如鹰隼,似要将她看穿。

清瑜手指微颤,强自镇定,缓缓掀开面纱,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。她的美,如雪中寒梅,孤傲而脆弱,带着一丝拒人千里的清冷。她低声道:“民女沈氏清瑜。”

“沈氏?”萧承渊眯起眼,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意,“可是那谋反的沈氏?”

清瑜心头一震,面上却不动声色。她知晓,沈氏的罪名虽已盖棺定论,但任何提及,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。她垂眸,声音平静:“王爷明鉴,沈氏已无罪人,民女不过是个庶人。”

萧承渊未再追问,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。那目光如寒潭深水,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。清瑜垂首避开,心跳如鼓,生怕他再起疑心。半晌,他冷哼一声,转身离去,锦衣卫随之退散,留下一地肃杀之气。

清瑜松了一口气,扶着身旁的石柱,掌心已是一片冷汗。她不知为何,萧承渊的目光让她感到不安,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猎物,逃无可逃。她定了定神,匆匆离开清河寺,只想将这一插曲抛诸脑后。

回到舅氏家中,天色已暗。舅氏府邸虽不比沈氏当年的辉煌,却也算得上富贵人家,只是对清瑜而言,这里不过是个临时的避风港。舅母李氏坐在堂中,手持茶盏,见她回来,阴阳怪气道:“哟,清瑜,今日去清河寺,可有贵人垂青?”

清瑜低头,语气恭顺:“不过是为兄长祈福,未见旁人。”

李氏冷笑一声,放下茶盏:“祈福?你那兄长如今是戴罪之身,能活命已是天恩。你若真有心,不如想想如何报答我们,莫让我们白养你这半年。”

清瑜咬紧唇,默不作声。她知舅母嫌她累赘,若非顾及沈氏昔日的恩情,早已将她逐出家门。她低声道:“清瑜铭记舅氏恩德,定当报答。”

李氏哼了一声,未再多说,转身离去。清瑜独自回到厢房,关上门,点亮一盏孤灯,坐在桌前,思绪万千。

沈氏一门,昔日何等显赫。父亲沈承远官拜尚书,为人清正,深受圣眷;兄长长风少年英才,文武双全,二十岁便中了武状元,风头无两。家中门庭若市,宾客如云,京都谁人不羡?可一夜之间,谋反的罪名如天塌般压下,满门抄斩,家产充公,只余她与长风苟活。

清瑜至今不信,父亲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。她曾听长风私下提及,沈氏的覆灭,或与朝中权斗有关,可真相如何,无人肯说。她从袖中取出长风临行前留下的玉佩,摩挲着上面的云纹,心头酸涩。长风曾握着她的手,郑重道:“清瑜,无论如何,活下去。”她怎能不活?她还要等他归来,还要为沈氏洗清冤屈。

次日清晨,清瑜本打算再去清河寺,却在出门时被舅母拦下。李氏递给她一封信,语气古怪:“这是方才有人送来的,指名给你,莫要说我们苛待你。”

清瑜疑惑接过,打开一看,信纸上墨迹未干,字迹遒劲,只寥寥数语:“清河寺一别,甚是挂念。明日午时,城外梅林相会。”署名——靖王。

她手指一颤,信纸险些落地。靖王?为何是他?堂堂皇子,权倾朝野,为何会对她一个落魄女子生出兴趣?她心乱如麻,抬头看向李氏,却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贪婪。

“清瑜,这可是天大的机缘。”李氏压低声音,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,“靖王看上你,是你的福分。你若能攀上他,别说你自己,连沈氏的冤屈,说不定也能翻案。”

清瑜心头一冷,强忍怒意:“舅母,靖王何等人物,怎会瞧上我?”

“瞧得上瞧不上,总要去试试。”李氏冷笑,“你莫忘了,你如今吃我们的,住我们的,总得有些回报。况且,靖王既送了信,你若不去,惹恼了他,谁能保你?”

清瑜握紧信纸,指节发白。她知李氏心狠,若她拒绝,只怕会生出更多事端,甚至连累兄长。她闭了闭眼,终是低声道:“好,我去。”

李氏满意地点点头,转身离去。清瑜独坐房中,望着桌上的信纸,泪水无声滑落。她不知自己将面对什么,只知这一步踏出,便再无回头路。

翌日,城外梅林。

秋风萧瑟,梅树尚未开花,只余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摇曳,像是无数未尽的叹息。清瑜一袭青裙,独自站在林间,目光平静而坚定。她不知萧承渊有何目的,但她已打定主意,无论如何,不可失了底线。

远处,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。萧承渊一身玄袍,骑马而来,身后只跟了两名亲卫。他翻身下马,缓步走近,唇角微勾,带着几分玩味:“你倒守时。”

清瑜微微福身,语气疏离:“王爷有何吩咐?”

萧承渊不答,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,似在品味一件珍稀的瓷器。他的眼神让她不安,仿佛能剥开她的伪装,直达心底。她强自镇定,垂眸不敢多看。

他忽地开口,声音低沉:“沈清瑜,本王瞧你有趣,想收你为妾。”

清瑜瞳孔一缩,心跳骤停。收她为妾?她原以为,他不过是心血来潮,想戏弄一番,却未料他竟如此直白。她咬紧牙关,强作镇定:“民女蒲柳之姿,不敢高攀。”

“高攀?”萧承渊冷笑,步步逼近,直至她背靠一株梅树,无路可退,“沈氏谋反,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?”

清瑜心如刀绞。他的话如利刃,刺中她最深的伤口。她知晓,如今的她,无权无势,舅氏待她如累赘,若拒绝,只怕连累兄长。她闭了闭眼,脑海中闪过长风临行前的叮嘱,泪水在眼眶打转,却强忍不落。

半晌,她终是低声道:“好……民女愿意。”

萧承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似满意,又似失望。他未再多言,只道:“三日后,本王派人接你。”说罢,转身离去,玄袍在风中猎猎作响,留下一地萧瑟。

清瑜扶着梅树,缓缓滑坐于地,泪水再也止不住。她知,这一答应,便是将自己推入深渊。可她别无选择。

2 莲苑幽禁

秋风渐寒,京都的天空笼上一层薄薄的铅灰。靖王府坐落于城西,占地广阔,雕梁画栋,飞檐翘角,尽显皇室威严。府门前的石狮子瞪着铜铃般的眼,似在无声地审视着每一个来客。沈清瑜坐在轿中,透过帘缝望向那高大的朱门,心头一阵莫名的压抑。

三日前,城外梅林,她低头应下了萧承渊的“邀约”。那句“本王想收你为妾”如刀般刻在她心上,割得她夜不能寐。她不知自己为何答应,或许是为了兄长,或许是为了那无处可去的绝望。如今,轿子停在靖王府前,她却连半分退路也没有。

“沈姑娘,请。”一名嬷嬷掀开轿帘,语气恭敬却透着疏离。

清瑜深吸一口气,缓步下轿。她的青裙在风中轻摆,素净得仿佛一株无人问津的寒梅。嬷嬷引着她穿过前院,经过一座九曲回廊,来到一处偏僻的小院。院门上悬着一块匾额,题着“莲苑”二字,字迹遒劲,却不知为何,透着一股冷意。

“沈姑娘,今后您便住在此处。”嬷嬷推开门,院内景致一览无余。一池枯荷,几株瘦竹,屋檐下挂着两盏白灯笼,随风摇曳,像是谁未尽的叹息。

清瑜微微一怔。这便是她的新居?她原以为,萧承渊既要纳她为妾,怎也会给几分体面,可这莲苑,分明是府中最偏僻的角落,连下人都不常踏足。她唇角泛起一抹自嘲,罢了,她来此,不过是为了苟活,何必奢望其他?

“多谢嬷嬷。”她低声道,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
嬷嬷打量她一眼,似有些意外,点点头便退下了。清瑜独自走进屋内,屋子陈设简单,一床一桌,几件瓷器,连炭盆都未点燃,透着股彻骨的寒意。她坐在床沿,抚着袖中的玉佩,那是兄长留给她的唯一念想。她闭上眼,强迫自己不去想那未知的未来。

入府的头几日,平静得诡异。萧承渊并未召见她,甚至连半点消息也无。莲苑的下人每日送来饭菜,恭敬有余,亲近不足,清瑜问及王府之事,他们也只推说不知。她像是被遗忘在角落的棋子,无人理会,却又无处可逃。

她试着在莲苑中走动,院外的回廊尽头有一片竹林,风过时,竹叶沙沙作响,倒是几分清幽。她常站在竹林边,遥望远处的主院,那里灯火通明,隐约传来丝竹之声,想来是萧承渊在宴客。她心头微涩,他将她接入府中,却又置之不理,这到底是何意?

第七日,夜幕初降,莲苑的门被推开。一名小厮低声道:“沈姑娘,王爷召您前往正厅。”

清瑜心头一紧,忙整理衣衫,随小厮而去。穿过重重回廊,她终于踏入正厅。厅内烛火摇曳,萧承渊斜靠在主位上,一身玄色长袍,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。他的目光扫过她,带着几分探究,几分漫不经心。

“坐。”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,声音低沉。

清瑜依言坐下,垂眸不敢多看。厅内只有他们二人,气氛沉闷得令人窒息。她正欲开口,却听他道:“陪本王下盘棋。”

她一愣,抬眼看去,只见桌上已摆好棋盘,黑白子分列两侧。萧承渊执黑先行,落子干脆,清瑜只得执白应战。棋局进行得缓慢,他的棋风凌厉,步步紧逼,她却沉稳应对,守中带攻。半晌,他忽地一笑:“沈清瑜,你倒有些本事。”

清瑜手指微顿,低声道:“王爷过奖,民女不过是略通皮毛。”

他未再多言,棋局继续。最终,她以半子之差落败。萧承渊收起棋盘,目光在她脸上流连:“明日再来。”

清瑜微微一怔,应道:“是。”

自那日起,萧承渊隔三差五便召她前往,或对弈,或品茶,偶尔让她弹琴,却从不提纳妾之事。他的态度温和却疏离,仿佛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。清瑜不明他用意,唯有小心应对,生怕触怒他。

王府的下人渐渐对她多了几分好奇,有人私下议论,说她是王爷新纳的宠姬,有人却冷笑,说她不过是个替身,迟早被弃。清瑜听在耳中,心如刀绞。她知自己处境尴尬,可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。

一日午后,萧承渊又召她至书房。她到时,他正站在窗前,背对她,手中握着一卷书。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,勾勒出孤冷的轮廓。清瑜福了福身,低声道:“王爷。”

他转过身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忽道:“你可会作画?”

清瑜一愣,点头:“略会。”

他递过一张宣纸:“画一幅梅花。”

清瑜接过纸笔,凝神片刻,提笔勾勒。她的笔触细腻,梅花枝干遒劲,花瓣清丽,带着几分孤傲之气。画成后,她递给他,他却只看了一眼,便随意搁在桌上:“还算过得去。”

清瑜心头微涩,正欲告退,他却忽道:“沈清瑜,你可知,留在本王身边,需得付出什么?”

她心跳一滞,低声道:“民女……明白。”

他冷笑,步步逼近,直至她退无可退:“明白?本王瞧你,倒未必真明白。”

清瑜垂眸,指尖掐进掌心。她不知他为何突然发难,只得低声道:“王爷若有吩咐,民女自当遵从。”

他沉默片刻,忽地转身:“罢了,回去吧。”

清瑜如蒙大赦,匆匆退下。回到莲苑,她倚在门边,胸口起伏不定。萧承渊的心思如迷雾,她越是想看清,越是深陷其中。

转眼入冬,莲苑的枯荷被雪覆盖,院子更显冷清。清瑜的日子越发单调,除了偶尔被召见,她几乎不出院门。她试着给兄长写信,却无人肯替她送出。她知自己已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笼,逃无可逃。

一夜,大雪纷飞,莲苑的门被猛地推开。清瑜尚未反应过来,便见萧承渊闯入。他一身玄袍,沾着雪花,眼中带着几分醉意。他将她压在榻上,气息炽热:“清瑜,你可知本王为何留你?”

清瑜心跳如鼓,挣扎着想推开他:“王爷……您醉了。”

“醉?”他低笑,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,“本王清醒得很。你像她……像极了她。”

清瑜一愣,正欲追问,他却吻住她。那吻霸道而炽热,带着浓烈的酒气,似要将她吞噬。她推搡无果,泪水滑落,湿了枕畔。她不知那“她”是谁,却明白,自己不过是另一个女子的影子。

翌日醒来,萧承渊已不在身侧。清瑜裹紧衣衫,坐在榻上,目光空洞。她的屈辱无人可诉,她的痛苦无人可知。她起身,推开窗,雪花飘落,凉透心扉。

那日之后,萧承渊再未踏足莲苑,仿佛那一夜只是她的幻梦。清瑜却无法释怀,她开始留意府中的风言风语,试图找出那个“她”的线索。她隐约听下人提起,靖王曾有一段刻骨之情,却因故断送,具体如何,无人敢说。

她不知自己为何执着,或许是因为,她不愿永远做个影子。她想知道,那个女子是谁,为何让萧承渊如此念念不忘。而她,又为何成了这场旧梦的牺牲品。

3 长宁旧影

冬雪初融,天启二十三年的尾声悄然过去。靖王府的莲苑依旧冷清,枯荷池上覆着薄冰,竹林间的积雪尚未化尽,偶有寒风吹过,卷起几片残叶,沙沙作响。沈清瑜站在窗前,裹着一件旧日的披风,目光落在远处的主院,那里灯火隐约,却与她无关。

入府已两月有余,她的生活如一潭死水,平静得近乎窒息。萧承渊对她的态度捉摸不定,时而召她对弈品茶,谈笑间温和如春风;时而冷眼相对,沉默得令人心悸。她不知他在想什么,只知自己在这座华丽的牢笼中,越陷越深。

那一夜的屈辱,如一根刺扎在她心头。她至今记得萧承渊醉态中的呢喃——“你像她……像极了她。”那“她”是谁?为何让他如此念念不忘?清瑜不愿深想,却又无法释怀。她隐约察觉,自己不过是另一个女子的影子,可她连那影子的轮廓都摸不清。

“沈姑娘,炭火送来了。”一名婢女推门而入,打破了她的思绪。婢女名叫碧荷,年纪不过十五,性子拘谨,是莲苑里唯一对她稍有几分善意的人。

清瑜回过神,微微一笑:“多谢,搁在那儿吧。”

碧荷放下炭盆,犹豫片刻,低声道:“沈姑娘,今晚王爷设宴,怕是要召您过去。”

清瑜心头一紧,点头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碧荷欲言又止,最终低头退下。清瑜看着炭盆中跳跃的火苗,唇角泛起一抹苦笑。设宴?她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女子,萧承渊召她前往,无非是让她陪衬,或是……继续扮演那个影子。

入夜,靖王府的主厅灯火通明,丝竹之声不绝于耳。清瑜换上一袭浅紫长裙,略施粉黛,缓步踏入厅中。厅内已坐满了宾客,多是朝中权贵,个个衣冠楚楚,谈笑风生。她低头避开众人的目光,径直走向萧承渊身旁的位置。

他一身玄袍,斜靠在主位上,手中把玩着一只白玉杯,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意。见她到来,他抬眸看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“坐。”

清瑜依言坐下,垂眸不语。宴席上觥筹交错,宾客们或恭维萧承渊,或试探他的心思,唯有清瑜沉默如水,仿佛置身事外。她的安静并未引来多少注意,倒是萧承渊的目光,几次落在她身上,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。

酒过三巡,一名官员笑着开口:“王爷身旁这位姑娘,真是清丽出尘,不知是哪家的千金?”

清瑜手指一僵,正欲起身答话,萧承渊却先开了口,语气漫不经心:“不过是府中一女子,不值一提。”

此言一出,厅内气氛微妙了几分。清瑜低头,唇角微抿,心头泛起一阵刺痛。不值一提?她早知自己的处境,可亲耳听见,仍免不了酸涩。她强自镇定,端起茶盏,掩饰自己的情绪。

宴席散时,已近子时。清瑜正欲告退,萧承渊却道:“留下来,陪本王走走。”

她一愣,只得应下。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上,夜风寒凉,廊下的灯笼摇曳生姿,映得他的侧脸半明半暗。清瑜低头跟在他身后,沉默不语。

“你今晚,很安静。”他忽地开口,声音低沉。

清瑜微微一怔,低声道:“民女不敢喧哗,恐扰了王爷的兴致。”

他停下脚步,转身看她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:“你倒会说话。”

清瑜垂眸,未敢接话。他却忽地抬手,挑起她的下颌,逼她对上他的目光:“沈清瑜,你可知,本王为何留你在府中?”

她心跳如鼓,强作镇定:“王爷心意,民女不敢揣测。”

他冷笑,松开手:“不敢?本王瞧你,倒未必。”

清瑜心头一震,正欲辩解,他却转身继续前行,只丢下一句:“回去吧。”

她站在原地,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,心乱如麻。他的话如迷雾,让她越发摸不清他的心思。而那“她”的影子,却如影随形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

翌日,清瑜在莲苑中整理书案,碧荷送来一叠新制的衣衫,笑着道:“沈姑娘,这是王爷吩咐给您的,说是天冷,让您多添些衣裳。”

清瑜接过衣衫,触手柔滑,显然是上好的料子。她心头微暖,却又生出几分疑惑。萧承渊昨夜冷淡如冰,今日却送来衣衫,他到底在想什么?

“碧荷,你在府中多久了?”她忽地问道。

碧荷一愣,答道:“回姑娘,奴婢来了三年。”

清瑜点点头,试探道:“那……可知王爷府中,往日是否有位特别的女子?”

碧荷脸色微变,低声道:“沈姑娘,这话可问不得。府里的事,奴婢不敢多说。”

清瑜见她神色,知再问也无果,便笑了笑:“是我唐突了,你去忙吧。”

碧荷退下后,清瑜独坐房中,思绪纷乱。碧荷的反应,更让她确信,萧承渊心中定有一个无法触碰的秘密。她不愿做那影子,可她连真相都无从得知。

几日后,萧承渊召她前往书房。书房内檀香袅袅,书架上摆满了古籍,案几上堆着几卷画轴。清瑜进门时,他正提笔写字,墨迹遒劲,透着几分孤冷的意蕴。

“过来。”他头也不抬,语气平静。

清瑜走近,见他写的是首诗,字里行间透着淡淡的哀愁。她不敢多看,低声道:“王爷有何吩咐?”

他搁下笔,递给她一卷画轴:“打开看看。”

清瑜依言展开,画轴缓缓铺开,露出里面的女子画像。那女子眉眼清丽,气质高华,眉间带着一抹英气,赫然与清瑜有七八分相似。她心头一震,手指不由收紧。

“这是……”她试探着开口,声音微颤。

萧承渊目光落在画上,语气低沉:“长宁郡主,本王的表姐。”

清瑜心跳如鼓,强自镇定:“王爷与郡主,定是情谊深厚。”

他冷笑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:“情谊?她若活着,本王何至于此?”

清瑜一愣,正欲追问,他却挥手:“够了,下去吧。”

她低头退下,脑海中却满是那幅画。长宁郡主?她隐约听闻,这位郡主十年前因病早逝,与萧承渊青梅竹马,情深意重。可他为何将她留在府中?只是因为她像长宁吗?

自那日起,清瑜开始留意府中的风言风语。她从下人口中拼凑出零星的线索——长宁郡主死前,萧承渊曾与她定下婚约,却因宫廷权谋,婚事无疾而终。郡主死后,他性情大变,变得冷酷孤僻,再未提及婚嫁。

清瑜心头酸涩。她终于明白,为何萧承渊对她如此执着。她不过是个替身,用来填补他心中的空缺。可她不甘心,她不愿永远活在另一个女子的影子下。

一日,她在书房整理书册,偶然发现一封旧信。信封已泛黄,封口未启,上面只题了“长宁”二字。她犹豫片刻,终是打开。信中字迹潦草,似是萧承渊亲笔所书:“宁儿,待我功成,定携你归隐,此生不负。”

清瑜握着信纸,心如刀绞。她不知长宁为何而死,却能感受到萧承渊当年的绝望。她将信放回原处,强迫自己不去多想。可那句“像极了她”,却如魔咒,缠绕在她心头。

冬日渐深,萧承渊对清瑜的态度越发柔和。他开始带她出入宫廷,出席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。她知晓,他并非真心待她,不过是想借她的脸,缅怀那段逝去的岁月。

一次宫宴上,她无意中听见几位贵妇私语,说长宁郡主之死,或与宫中秘辛有关。她心头一震,暗下决心,要查清真相。

4 兄妹重逢

天启二十四年,春寒料峭。靖王府的莲苑终于迎来一丝生机,枯荷池边的冰雪消融,露出几点新绿,竹林间偶有雀鸟啼鸣,打破了往日的死寂。沈清瑜站在院中,手中握着一枝刚折下的嫩芽,目光却有些空茫。

自从在书房发现长宁郡主的画像和那封旧信,她的心便再难平静。她知晓自己不过是萧承渊心中的替身,用来填补长宁留下的空白。可她不甘心,她不愿一辈子活在另一个女子的影子下。她试着从府中下人口中打探更多,却总是无功而返。长宁的死,似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,无人敢触及。

萧承渊对她的态度越发柔和,常常带她出入宫廷,或让她在书房作画弹琴。他的温柔如春风拂面,却总带着几分疏离,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身影。清瑜每每对上他的目光,心头便是一阵酸涩。她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,只知在这座王府中,她的心已被磨得千疮百孔。

“沈姑娘,王爷召您前往正厅。”碧荷推门而入,声音轻快,似带着几分喜意。

清瑜回神,点头道:“我这就去。”

她换上一袭淡青长裙,整理好鬓发,缓步前往正厅。路上,她隐约听见下人议论,说是边关传来捷报,朝廷召回了一批将士。她心头一震,脑海中闪过兄长沈长风的身影。半年来,她无时无刻不在为他祈祷,如今莫非真有转机?

踏入正厅,萧承渊已坐在主位上,一身玄袍,气势沉稳。他身旁站着一名内侍,手持一封书信,正低声禀报。清瑜福了福身,低声道:“王爷。”

他抬眸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语气平静:“边关捷报,沈长风因战功赫赫,圣上特赦其罪,召回京都。”

清瑜瞳孔一缩,惊喜之情涌上心头,险些让她失态。她强自镇定,声音微颤:“王爷,此事……可是真的?”

萧承渊冷哼,递过一封奏报:“你自己看。”

清瑜接过,匆匆扫了一眼,果然见到了兄长的名字。奏报中说他率军破敌,立下大功,圣上念其忠勇,免去流放之罪,允其回京述职。她指尖发白,心跳如鼓,泪水在眼眶打转,却强忍不落。

“谢王爷告知。”她低头,声音哽咽。

萧承渊眯起眼,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:“你倒是对他关心得很。”

清瑜一愣,忙解释:“长风是民女的兄长,血脉至亲,民女自然挂念。”

他未再多言,只挥手道:“下去吧。”

清瑜退下,心头却久久不能平静。兄长归京,她终于有了盼头。她不知长风如今如何,只盼能早日见他一面,诉说这半年来的苦楚。

数日后,宫中传来消息,沈长风已抵京都,被安置在驿馆,待圣上召见。清瑜闻讯,欣喜若狂。她在莲苑中来回踱步,几次想向萧承渊求情,允她出府探望,却又怕触怒他。

最终,她鼓起勇气,前往书房。萧承渊正翻阅奏折,见她进来,抬眸道:“何事?”

清瑜跪下,额头触地,声音坚定:“民女斗胆,求王爷允我见兄长一面。”

他搁下奏折,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,冷笑:“你既是我的人,便该断了对沈氏的念想。”

清瑜心头一痛,抬头道:“长风是民女唯一的亲人,民女只求一见,绝无他意。”

他沉默良久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终是点头:“好,本王允你。但记住,你是本王的人,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。”

清瑜如释重负,连声道谢。她不知萧承渊为何松口,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。她回到莲苑,连夜准备了几件兄长爱吃的点心,只盼重逢之时,能让他稍感安慰。

重逢那日,春光明媚,驿馆外的柳树抽出新芽,随风轻舞。清瑜一袭素裙,站在院中,远远便看见一名男子大步而来。他一身戎装,风尘仆仆,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,却掩不住熟悉的英气。正是沈长风。

“哥哥!”清瑜再也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,扑上前去。

长风愣住,随即紧紧抱住她,声音哽咽:“清瑜……是哥哥无能,害你受苦。”

清瑜摇头,泪水沾湿他的肩头:“哥哥无恙,便是清瑜最大的福分。”

兄妹二人相对而立,百感交集。长风拉着她坐下,细细询问这半年的经历。清瑜避重就轻,只说自己在舅氏家中尚可,未提靖王府的种种屈辱。长风却似察觉到什么,皱眉道:“清瑜,你为何会在靖王府?”

她一愣,低声道:“是……舅氏的意思。”

长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:“舅氏?他们怎敢如此待你!清瑜,哥哥定会带你离开。”

清瑜心头一暖,却摇头:“哥哥,如今你刚回京,根基未稳,莫要轻举妄动。清瑜……尚能应付。”

长风还想再说,却被她按住手:“哥哥,今日能见你,已是天恩。其他的事,容后再说。”

他叹了口气,终是点头。兄妹二人又说了许久,长风讲起边关的艰辛,清瑜则叮嘱他保重身体。直到日头西斜,清瑜才依依不舍地告别,承诺日后再会。

回到王府,清瑜尚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,脸上难得带了几分笑意。然而,这笑意却在踏入正厅时,骤然凝固。萧承渊坐在主位上,手中握着一只茶盏,目光森冷,似能冻结一切。

“王爷。”她福了福身,心头有些不安。

他放下茶盏,冷冷道:“你倒是对沈长风,情深意重。”

清瑜一愣,忙解释:“长风是民女的兄长,今日重逢,自然欢喜。”

“兄长?”萧承渊冷笑,起身逼近她,“本王瞧你看他的眼神,可不只是兄妹之情。”

清瑜如坠冰窟,脸色瞬间苍白。她从未想过,萧承渊竟会生出如此荒谬的猜忌。她急声道:“王爷明鉴,民女与兄长,只有血脉之情,绝无半点逾矩!”

他眯起眼,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,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。半晌,他冷哼:“最好如此。”

清瑜低头,心跳如鼓。她不知为何,萧承渊的猜忌让她既愤怒又恐惧。她与长风的亲情,纯净如雪,怎能容他如此玷污?可她又不敢多辩,生怕激怒他。

那夜,萧承渊召她至寝殿。他将她压在榻上,眼中带着几分戾气:“沈清瑜,你是本王的人,记住了吗?”

清瑜咬紧唇,泪水滑落:“民女……从未忘。”

他未再多言,只是用行动宣泄心中的烦躁。清瑜闭上眼,任由泪水流淌。她知晓,他的怒火并非全因她,而是因那无法释怀的过去。可她却成了唯一的承受者。

翌日,清瑜独坐莲苑,望着窗外的春光,心如死灰。萧承渊的猜忌如一把刀,割裂了她与兄长的亲情,也让她对自己的处境越发绝望。她不知长宁郡主是否也曾如此,困在爱恨的漩涡中,无处可逃。

碧荷送来饭菜,见她神色,忍不住道:“沈姑娘,您莫要太伤心。王爷性子虽冷,可他对您,终究是不同的。”

清瑜苦笑:“不同?不过是因我像她罢了。”

碧荷一愣,低声道:“沈姑娘,您莫要多想。有些事,奴婢不敢说,但王爷的心,怕是比谁都苦。”

清瑜心头微动,却未追问。她知晓,碧荷或许知晓些许内情,但她不愿逼她。她只想自己去寻那真相,哪怕粉身碎骨。

春日渐暖,清瑜却越发沉默。她不再主动讨好萧承渊,只是默默完成他交代的事务。她开始暗中留意长宁的线索,试图拼凑出那段尘封的往事。她不知自己为何执着,或许是因为,她想证明,自己不仅是长宁的影子。

然而,萧承渊的猜忌并未消散。他开始限制她出府,甚至派人监视她的行踪。

5 真相暗藏

春风渐暖,天启二十四年的京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绿意。靖王府的莲苑却依旧冷清,池中枯荷虽已抽出新芽,却掩不住院落的孤寂。沈清瑜坐在窗前,手中的书卷翻了一页又一页,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。她的心,早已被那无形的枷锁困住,挣脱不得。

自从与兄长沈长风重逢,她本以为能寻得一丝慰藉,可萧承渊的猜忌却如阴影笼罩,将她与长风的亲情蒙上一层污浊的疑云。他不再允她出府,甚至派人监视莲苑的出入,每封她试图寄给长风的信,都如石沉大海。她知晓,萧承渊的怒火并非全因她,而是因那无法释怀的过去,可她却成了唯一的承受者。

长宁郡主的影子,愈发清晰地浮现。她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庞,如梦魇般缠绕在清瑜心头。她不甘心做替身,更不甘心让真相永远埋藏。她开始暗中留意府中的风言风语,试图拼凑出长宁之死的真相,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这场无望的纠葛中,找到一丝立足之地。

“沈姑娘,王爷今晚召您前往书房。”碧荷推门而入,声音轻柔,带着几分小心。

清瑜回神,点头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她整理衣衫,换上一袭素白长裙,缓步前往书房。路上,她忍不住问碧荷:“近日王爷可有何异样?”

碧荷犹豫片刻,低声道:“奴婢瞧着,王爷近来似有些心事,常常独自在书房待到深夜。”

清瑜心头微动,未再多问。她知晓,萧承渊的心事,定与长宁有关。而她,或许能在今晚,窥得一丝端倪。

书房内,檀香袅袅,烛火摇曳,映得萧承渊的侧脸半明半暗。他站在书案前,手持一卷书,眉头微锁,似在沉思。清瑜踏入时,他抬眸,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,语气平静:“过来,陪本王品茶。”

清瑜依言坐下,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盏,动作轻缓。她知晓,萧承渊召她,多半不是为了品茶,而是为了填补他心中的空缺。她低头抿了一口茶,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,正如她如今的心境。

“近日,你似有些心不在焉。”他忽地开口,声音低沉,带着几分探究。

清瑜一愣,忙道:“民女不敢,只是……思念兄长罢了。”

他冷笑,放下茶盏:“思念?本王瞧你,倒不只是思念那么简单。”

清瑜心头一紧,强自镇定:“王爷明鉴,民女与兄长,只有血脉之情。”

他眯起眼,目光如刀,似要将她看穿。半晌,他冷哼:“最好如此。”

清瑜低头,指尖掐进掌心。她不知为何,萧承渊的猜忌总能轻易刺中她的软肋。她想辩解,却知多说无益,只得沉默。

他起身,踱至窗前,背对她道:“沈清瑜,你可知,长宁若活着,本王绝不会让你留在这府中。”

清瑜心头一震,抬头看向他的背影。他的声音低沉,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,仿佛在自言自语,又仿佛在对她倾诉。她咬唇,低声道:“民女知晓,自己不过是个影子。”

他猛地转身,眼中闪过一丝怒意:“影子?你倒看得清楚。”

清瑜垂眸,泪水在眼眶打转,却强忍不落。她不知自己为何要说出那句话,或许是想刺痛他,或许是想刺痛自己。可他的反应,却让她更加迷惘。

他沉默片刻,挥手道:“下去吧。”

清瑜低头退下,心如刀绞。她知晓,自己与他之间,隔着的不仅是长宁的影子,还有那无法逾越的鸿沟。

翌日,清瑜在莲苑中整理书案,偶然发现一封夹在书页中的旧笺。笺纸已泛黄,字迹模糊,却隐约可见“长宁”二字。她心跳加速,环顾四周,见无人注意,便小心展开。笺中只有寥寥数语:“宁儿,母妃之意,吾不敢违,然心如刀割,望你谅之。”

清瑜握着笺纸,手指微颤。母妃?她知晓,萧承渊的母妃是已故的贤妃,传闻她当年权倾后宫,为保儿子地位,不择手段。长宁的死,莫非与贤妃有关?她心头一震,忙将笺纸放回原处,生怕被人察觉。

那日后,她开始更加留意府中的线索。她从碧荷口中得知,长宁郡主死前,曾与萧承渊定下婚约,却因宫廷权谋,婚事无疾而终。有人私下议论,说长宁之死并非简单的病逝,而是另有隐情,只是无人敢深究。

清瑜心乱如麻。她不知自己为何执着于真相,或许是因为,她想明白萧承渊的痛苦,或许是因为,她想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。她开始借着整理书房的机会,暗中翻找旧物,试图找到更多证据。

一日,她在书房角落发现一只锁着的木匣,匣上刻着精致的莲花纹路。她试着打开,却无从下手。正当她犹豫时,门外传来脚步声,她忙将木匣放回原处,装作整理书册。

萧承渊推门而入,见她在书房,眉头微皱:“你在此作何?”

清瑜心跳如鼓,强作镇定:“民女只是整理书册,未曾他意。”

他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,似在分辨她话中的真假。半晌,他冷哼:“莫要自作聪明,有些东西,你不该碰。”

清瑜低头,心头一寒。她知晓,他定是察觉了什么。可她并未退缩,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查清真相的决心。

春日渐深,萧承渊对清瑜的监视越发严密。她每迈出莲苑一步,都能感受到暗中的目光。她试着给长风送信,却始终无回音。她不知兄长如今如何,只盼他能平安。

一日,宫中传来消息,圣上将在御花园设宴,邀萧承渊携眷前往。清瑜被召随行,换上一袭淡紫长裙,站在他身旁,宛如一株清冷的寒梅。宴席上,贵妇们对她指指点点,有人低语,说她不过是靖王的玩物,有人却羡慕她能得王爷青睐。

清瑜低头,充耳不闻。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长公主身上,长公主是长宁的生母,传闻她当年因丧女之痛,久病不起。清瑜心头一动,暗想或许能从长公主处,得知些许线索。

宴后,她借着赏花的机会,试探着接近长公主。长公主一身素服,气质清冷,见她走近,淡淡道:“你是靖王府的人?”

清瑜福了福身,低声道:“民女沈氏清瑜,见过长公主。”

长公主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忽道:“你倒像她。”

清瑜心头一震,强作镇定:“长公主说的是……”

长公主叹了口气,未再多言,转身离去。清瑜站在原地,心乱如麻。她知晓,长公主口中的“她”,定是长宁。可她为何叹息?长宁的死,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?

回到王府,清瑜将自己的猜测藏在心底。她试着劝萧承渊放下过去,却换来他的怒火。那夜,他将她召至寝殿,眼中带着几分戾气:“沈清瑜,你懂什么?她若活着,本王何至于此!”

清瑜泪流满面,低声道:“王爷,民女只盼您能释怀。”

他冷笑,逼近她:“释怀?本王若能释怀,又何须留你?”

清瑜无言以对。她知晓,自己永远无法取代长宁,也无法走进他的心。可她却无法逃离,只能在这场无望的纠葛中,苦苦挣扎。

夜深人静,清瑜独坐莲苑,握着兄长的玉佩,低声祈祷:“哥哥,清瑜好累……”她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,只知真相未明,她便不能倒下。

6 决裂之始

春意渐浓,天启二十四年的京都花红柳绿,街巷间人声鼎沸,仿若一派盛世气象。靖王府的莲苑却依旧沉寂,池中新荷初展,绿意盎然,却掩不住院落的孤冷。沈清瑜倚在窗前,手握一封未寄出的书信,目光空茫,心头沉重如铅。

自从得知长宁郡主之死或与萧承渊的母妃有关,她的心便再难平静。她不知真相的全貌,却知晓自己在这场纠葛中,已是寸步难行。萧承渊对她的监视越发严密,莲苑的每一封信都被拦截,她与兄长沈长风的联系彻底断绝。她试图查探更多线索,却总在关键时刻被他察觉,那双冷峻的眼,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心思。

她不愿再做长宁的影子,更不愿让兄长的归来,成为她更大的负担。她知晓,留在王府,只会让她的心越发枯萎。她开始暗中筹划,试图逃离这片牢笼,哪怕希望渺茫。

“沈姑娘,王爷今晚召您前往正厅。”碧荷推门而入,声音轻柔,却带着几分担忧。

清瑜回神,点头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
她整理衣衫,换上一袭淡蓝长裙,缓步前往正厅。路上,她忍不住问碧荷:“近日王爷可有何异样?”

碧荷低声道:“奴婢瞧着,王爷近来似有些烦躁,昨夜还摔了一只玉杯。”

清瑜心头一沉,未再多问。她知晓,萧承渊的烦躁,定与她有关。或许是他察觉了她的异心,或许是长宁的影子又在他心中作祟。她只盼今晚能安然度过,莫要再起波澜。

正厅内,烛火摇曳,气氛却冷得令人窒息。萧承渊坐在主位上,一身玄袍,手中握着一只茶盏,目光森冷。他身旁空无一人,厅内只有几名亲卫,肃立如雕塑。清瑜踏入时,心头不由一紧,福了福身,低声道:“王爷。”

他抬眸,目光在她脸上流连片刻,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寒意:“沈清瑜,你近日似有些不安分。”

清瑜心跳如鼓,强作镇定:“民女不知王爷何意。”

他冷笑,起身逼近她,修长的身影投下阴影,将她笼罩:“不知?本王听说,你在书房翻找旧物,还试图给沈长风送信。你说,这算不算不安分?”

清瑜脸色一白,忙道:“民女只是整理书册,未曾他意。至于兄长,民女只想问候平安,绝无逾矩。”

“逾矩?”他眯起眼,声音低沉如冰,“本王瞧你,与沈长风的亲情,倒未必那么简单。”

清瑜如坠冰窟,泪水在眼眶打转。她咬唇,声音颤抖:“王爷,民女与兄长,只有血脉之情,怎能容您如此猜忌?”

他冷哼,抬手挑起她的下颌,逼她对上他的目光:“猜忌?沈清瑜,你若真无他心,为何偷偷摸摸?”

清瑜心头一痛,泪水终是滑落:“民女若有半点欺瞒,愿天诛地灭!”

他沉默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松开手:“最好如此。”

清瑜低头,心如刀绞。她知晓,他的猜忌并非一日之寒,而是因长宁的死,在他心中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伤口。可她却成了他宣泄的靶子,无处可逃。

翌日,清瑜独坐莲苑,思绪万千。她知晓,若再不行动,只怕连最后的机会都会失去。她开始暗中联络碧荷,求她帮忙传递一封信给长风。碧荷虽犹豫,却终是被她的恳求打动,点头应下。

那封信中,清瑜只写了寥寥数语:“哥哥,清瑜不堪,欲离王府,求助。”她不知长风能否收到,更不知他能否帮她,但她已别无选择。

数日后,碧荷带来消息,说信已送出,但长风的回信尚未到来。清瑜心头稍安,却又生出几分不安。她知晓,此事若被萧承渊察觉,后果不堪设想。

就在她忐忑之际,机会悄然来临。宫中传来消息,萧承渊需入宫议事,数日不归。清瑜暗下决心,趁此机会,与长风密谋出逃。

那一夜,月黑风高,莲苑的灯火早已熄灭。清瑜换上一身粗布衣裳,悄然溜出院门。她避开巡逻的亲卫,来到府外一处偏僻的角门。长风已在门外等候,一身黑衣,眉眼间满是焦急。

“清瑜!”他低声唤道,握住她的手,“你受苦了,哥哥这就带你走。”

清瑜泪流满面,点头道:“哥哥,快走,莫要迟疑。”

兄妹二人正欲离开,身后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清瑜心头一沉,转身望去,只见一队锦衣卫簇拥着一道玄色身影,赫然是萧承渊。他竟提前回府!

“沈清瑜!”他的声音如寒冰,带着滔天的怒意,“你竟敢私奔?”

清瑜脸色苍白,忙挡在长风身前:“王爷,此事与我兄长无关,是民女一人之意!”

长风拔剑,护住她,冷声道:“靖王,欺我妹如此,你可还有半点仁义?”

萧承渊冷笑,目光在兄妹二人间流转:“仁义?沈长风,你带她走,便是与本王为敌。”

清瑜泪流满面,跪下道:“王爷,求您放过我兄长!民女愿留下来,只求您莫要伤他!”

萧承渊眯起眼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。他沉默片刻,冷声道:“留下来?沈清瑜,你以为本王还会信你?”

清瑜心如死灰,低声道:“民女别无他求,只盼兄长平安。”

长风怒道:“清瑜,莫求他!哥哥便是拼了这条命,也要带你走!”

萧承渊冷哼,挥手道:“拿下!”

锦衣卫一拥而上,长风挥剑抵挡,却寡不敌众。清瑜不顾一切扑上前,挡在长风身前:“王爷,住手!”

她的声音凄厉,带着几分绝望。萧承渊握剑的手微微一颤,眼中闪过一丝不忍。他挥手止住亲卫,冷声道:“沈清瑜,你可知,背叛本王的代价?”

清瑜泪流满面,声音颤抖:“民女愿以命相抵,只求王爷饶过我兄长。”

他沉默良久,目光在她与长风间流转,终是冷笑:“好,本王给你一个机会。沈长风,滚出京都,永不回来。”

长风怒道:“清瑜,哥哥绝不丢下你!”

清瑜摇头,泪水沾湿衣襟:“哥哥,走吧……清瑜心意已决。”

长风眼中满是痛苦,终是咬牙,转身离去。清瑜目送他的背影,心如刀绞。她知晓,这一别,或许再无相见之日。

回到王府,萧承渊将清瑜锁在莲苑,亲卫守在院外,寸步不离。那夜,他闯入她的房中,眼中满是戾气:“沈清瑜,你可真有本事,连本王都敢骗。”

清瑜跪在地上,低声道:“民女知错,只求王爷息怒。”

他冷笑,逼近她,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:“息怒?你与沈长风私奔,本王若不杀他,已是天恩。”

清瑜泪流满面,声音哽咽:“王爷,民女从未有过私心,只是不堪此地。”

“不堪?”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,“沈清瑜,你可知,本王留你,是因……”

他话未说完,忽地停住,转身离去。清瑜瘫坐在地,泪水无声滑落。她不知他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,只知自己与他之间,已是无路可退。

翌日,莲苑的门被锁得更严。清瑜独坐房中,望着窗外的春光,心如死灰。她知晓,萧承渊的怒火并非全因她的逃离,而是因长宁的影子,在他心中翻起了更大的波澜。

她试着回想长宁的旧信,那句“母妃之意,吾不敢违”,如一根刺扎在她心头。她隐约察觉,长宁的死,不仅是萧承渊的痛,也是他无法面对的愧疚。可她却无能为力,只能在这场无望的纠葛中,苦苦挣扎。

她握着兄长的玉佩,低声呢喃:“哥哥,清瑜对不住你……”。

7 尾声

春光渐盛,天启二十四年的京都已是花团锦簇,街巷间桃李争艳,仿若一幅盛世画卷。靖王府的莲苑却依旧沉寂,新荷在池中摇曳,绿意盎然,却掩不住院落的萧瑟。沈清瑜坐在房中,手中握着兄长留下的玉佩,目光空茫,心如死灰。

自从那夜出逃未遂,她已被彻底困在莲苑,院门紧锁,亲卫日夜把守,连碧荷都被调走,换成了陌生的婢女。她知晓,萧承渊的怒火尚未消散,他的猜忌如一把利刃,割裂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。她试图给长风送信,却无一例外被拦截。她不知兄长如今是否平安,只能在夜深人静时,默念他的名字,祈求他能远离这场风波。

长宁郡主的影子,如梦魇般缠绕不去。那封旧信中的“母妃之意,吾不敢违”,在她心头反复回响。她隐约察觉,长宁的死不仅是萧承渊的痛,更是他的愧疚与悔恨。可她已无心再探真相,她只想逃离这片牢笼,哪怕粉身碎骨。

“沈姑娘,王爷召您。”一名亲卫推门而入,声音冷硬,不带半分温度。

清瑜心头一紧,点头起身。她换上一袭素白长裙,缓步前往正厅。每迈出一步,她的心便沉重一分。她不知萧承渊又要如何折磨她,只盼能保住最后一线尊严。

正厅内,烛火昏暗,萧承渊独自坐在主位上,一身玄袍,气势孤冷。他手中握着一只玉杯,指尖缓缓摩挲,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。清瑜踏入时,他抬眸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似有千言万语,却终是化作一声冷哼。

“王爷。”清瑜福了福身,低声道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
他放下玉杯,起身逼近她,语气低沉:“沈清瑜,你可知,本王给了你多少机会?”

清瑜心头一震,垂眸道:“民女知错,求王爷宽恕。”

“宽恕?”他冷笑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,“你与沈长风私奔,本王若非念及旧情,早已取你性命。”

清瑜泪水在眼眶打转,咬唇道:“民女从未有过私心,只是不堪此地。”

“不堪?”他眯起眼,声音如冰,“本王待你如何,你竟如此回报?”

清瑜心如刀绞,低声道:“王爷,民女不过是个影子,您的心,从未在我身上。”

他猛地一愣,眼中闪过一丝震动。半晌,他冷笑:“影子?沈清瑜,你倒看得清楚。”

清瑜泪流满面,声音颤抖:“民女只求一事,望王爷放我离开。无论去何处,民女绝不回京。”

他沉默良久,目光在她脸上流连,似在挣扎。最终,他冷声道:“好,本王成全你。”

清瑜心头一松,却又生出几分酸涩。她知晓,这一走,便是与萧承渊的彻底决裂。她低头道:“谢王爷恩典。”

他挥手,亲卫上前,将她带回莲苑。她站在院中,望着池中的新荷,心头百感交集。她不知自己是否做对了选择,只知若再留下来,她将再无自己。

数日后,萧承渊下令,允清瑜离开王府,但需即刻出京,永不踏足。他派人将她送至城外,严令不得与任何人接触。清瑜收拾了简单的行囊,唯独带上兄长的玉佩,踏上了未知的旅程。

城外十里亭,春风拂面,柳丝轻舞。清瑜站在亭中,遥望京都的城墙,心头酸涩。她知晓,这一别,或许再无回来的可能。她正欲转身离开,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

她猛地回头,只见沈长风一身戎装,策马而来。他翻身下马,眼中满是焦急:“清瑜!哥哥来迟了!”

清瑜泪流满面,扑进他怀中:“哥哥……你怎会在这?”

长风握着她的手,声音哽咽:“我收到你的信,便暗中筹划,总算等到今日。清瑜,哥哥绝不会再让你受苦。”

清瑜摇头,泪水沾湿衣襟:“哥哥,是清瑜连累了你。”

长风叹息,扶她上马:“莫说这些,走吧,哥哥带你去江南,那里无人知晓我们,从头开始。”

兄妹二人并肩策马,渐行渐远。清瑜回首望去,只见远处的城墙模糊一片,仿若一场未醒的梦。她不知萧承渊是否会后悔,只知自己终于逃离了那片牢笼。

多年后,江南水乡,烟雨朦胧。清瑜与长风隐居在一处小镇,开了间小小的书肆,日子平静而安稳。她再未听闻萧承渊的消息,只偶尔在梦中,忆起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。

她曾是他的殞地之莲,盛开在他心底最深的荒芜,却终究无法逃脱凋零的宿命。她不知长宁是否也曾如此,困在爱恨的漩涡中,无处可逃。她只知,自己终于寻回了自己,哪怕代价是满心的伤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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