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初遇幻影
季博达怎么也想不到，这么多年，自己在柳如烟的世界里，不过是枚任她摆弄的棋子罢了。那些曾让他痛彻心扉、刻骨铭心的过往，全是虚幻的泡影，一戳就破。
他们的故事，始于学校那场热闹非凡的迎新会。那天，柳如烟宛如一颗璀璨的星星，端端坐在钢琴前，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在琴键上舞动，优美的旋律仿若山间清澈的泉水，潺潺流淌而出，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。对季博达而言，那是他和柳如烟的初次邂逅，也是他生命中一道无法磨灭的光，他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，目光死死地黏在柳如烟身上，再也挪不开半分。
季博达心急如焚，迎新会还没结束，就火急火燎地向周围同学打听舞台上那女孩的身份。舍友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奇闻，瞪大了眼睛瞅着他，说道：「不是吧？这你都不认识？柳如烟啊，跟咱们一样是大一新生，刚进校就凭着那张漂亮脸蛋和出众气质，成了经管系的系花，依我看呐，这颜值放整个学校，那也是校花级别的。怎么着，你小子看上柳大校花了？」
和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柳如烟相比，季博达就显得普通多了。他父母在老家那个毫不起眼的小镇上，守着一家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小杂货铺，起早贪黑、含辛茹苦，才把他送进了这所在全国都排得上号的大学。
之后的三个月，季博达鼓足了劲儿，对柳如烟展开了热烈的追求，功夫不负有心人，还真让他把这朵校花给摘到手了。他是真真切切地爱惨了柳如烟，在学校里那可是出了名的二十四孝男友，人长得帅气，学习成绩优异，办事能力也强，还把女友照顾得无微不至，惹得周围不少人又是眼红又是嫉妒。
大学四年，就像一阵风似的，转瞬即逝，季博达和柳如烟手牵着手，度过了数不清的美好时光。眼瞅着就要研究生毕业了，是时候为未来打拼了。季博达愈发拼命，为了能给柳如烟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，他连轴转，放弃了休息时间，零工也不打了，一门心思扑在学习和研究上。
这天晚上，季博达为了省几个打车钱，在公交上晃悠了老半天，等回到学校，夜色已经浓得像墨一样。虽说忙碌的日子挺辛苦，可好在有个好消息冲淡了疲惫。一家天使投资公司看中了他在校搞的研究项目，有意投钱，这可把季博达高兴坏了，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和柳如烟未来的幸福生活在向他招手。
虽说平日里相处，柳如烟不仅把他的情绪照顾得妥妥帖帖，连钱包都管得井井有条，但她平时吃穿用度展现出来的档次，就算季博达这个从小镇来的「做题家」再迟钝，也知道价格不菲。以前，季博达因为自身条件有限，对两人的未来连想都不敢想，现在投资有了眉目，他心底也有了底气，打算第二天就约柳如烟好好聊聊毕业后的打算。
2 夜幕惊魂
走在回学校的路上，身旁全是和他一样，为了能在这座城市扎根，拼了命努力的同学。路过学校那标志性建筑的时候，一辆本地牌照的豪车闯进了他的视线，那可是无数男孩做梦都想拥有的座驾。豪车旁边，站着一对俊男美女，格外扎眼。男的穿着一身裁剪得恰到好处的衣衫，金丝眼镜一戴，显得温文尔雅；女的身材凹凸有致，一袭黑色小礼服紧紧裹着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，简直太吸睛了。两人站在一块儿，就跟从偶像剧里走出来似的，路人纷纷侧目。
季博达定睛一瞧，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女友柳如烟，而且她和旁边那男的举止亲昵得很。一瞬间，季博达感觉像被一道雷劈中了，脑袋「嗡」的一声炸开，整个人僵在了原地。虽说之前也有富二代追求过柳如烟，可她每次都斩钉截铁地拒绝了，没想到如今这么荒诞的场景居然真真切切地在他眼前上演了。
眼前两人聊得热火朝天，柳如烟脸上笑开了花。季博达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，他不敢相信，自己深爱着的女友竟然会出轨。虽说他不认识那男的，可瞧着那豪车，心里就明白，对方肯定家境优渥、长相出众，是众多女生心仪的对象。
心痛得像被刀绞一样，季博达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，默默转身，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伤心地，继续往前走。这时，柳如烟瞧见了不远处的季博达，扯着嗓子兴高采烈地喊他的名字。
季博达满心悲戚地抬起头，心里纳闷：她这是要干啥？非得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底下才甘心吗？柳如烟却像没看见他那难看的脸色似的，热情地招呼他过去。
季博达强忍着心里的难过，毕竟犯错的又不是他，大步流星地走向柳如烟，倒要看看这女人想说啥。他没好气地问：「啥事啊？」
柳如烟好像啥都没察觉，一把挽住他的胳膊。季博达只觉得一阵恶心，用力挣了两下，没挣脱。柳如烟佯装嗔怒，轻轻拍了他一下，她身材丰腴，季博达那两下挣扎，在她眼里倒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「耍流氓」，顿时羞红了脸，凑到季博达耳边小声说：「别乱动，给你介绍个人。」
季博达心里「咯噔」一下，难道她要把这男的介绍给自己？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，强忍着怒火，冷冷地问：「介绍谁？」
柳如烟笑着指向旁边那男的：「这是我表哥，林子轩。」又一脸欣喜地跟林子轩介绍：「这是我男朋友，季博达。」
林子轩面带微笑，向季博达伸出手：「你好！」
季博达犹豫了一下，他对柳如烟的家人了解少得可怜，这林子轩到底是不是她表哥，他也没办法求证。
3 情迷夜色
柳如烟接着说：「表哥刚从国外回来，这儿是咱们学校的地标，我就约他到这儿，你来了正好，咱们一起在附近逛逛。」
林子轩像是察觉到了季博达之前的情绪波动，微笑着提议：「要不一起逛逛吧。」
柳如烟也机灵得很，看出了季博达的心思，跟着劝道：「博达，一起吧！」
季博达也想跟这「表哥」唠唠，就顺势答应了。一路上，大多是季博达和林子轩在交谈，柳如烟像个小迷妹一样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博达，看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分别的时候，季博达发现自己和林子轩的理念挺合拍，对他一开始的敌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反而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。他和柳如烟站在原地，目送林子轩开车离开。柳如烟靠在季博达肩头，娇嗔地说：「你们俩怎么这样，都不理我了，特别是你，不知道我生气啦？」
季博达瞧着她撒娇的模样，抬手轻轻揉乱她的头发，笑着说：「我的小公主，怎么才能哄好你呢？」
柳如烟往后退了半步，躲开他的手，边整理头发边说：「哄不好了，怎样都哄不好！」
季博达一把将她揽入怀中，狠狠地吻了下去，直吻得两人头晕目眩才松开，问：「还生气吗？」
柳如烟好像还沉浸在那个吻里，笑意盈盈地说：「还生着气呢，就知道哄不好！」
季博达又凑上去，这次柳如烟主动迎合，昏黄的路灯下，两人就像在演偶像剧一样，引得行人纷纷侧目。
4 暗流涌动
时光飞逝，季博达在校搞的小项目拿到了天使投资，虽说一切才刚起步，但总归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。柳如烟则继续深造学业。
柳如烟的表哥林子轩，季博达偶尔会在柳如烟那儿见到。听她说，林子轩在国内有投资项目，最近回国特别频繁。林子轩经手的都是上亿的大投资，和季博达这点小打小闹比起来，那可真是天壤之别。季博达心里清楚，自己管理经验不足，碰上林子轩，自然是经常向他请教，每次林子轩指导，都能让他收获满满，而他一门心思扑在问题上，压根没留意柳如烟和林子轩之间的眼神交流。
柳如烟读博一年后的某天，季博达的小公司逐渐走上正轨，因为业务需要，他贷款买了辆车撑撑门面。季博达满心欢喜地开着新车去找柳如烟，一路上美滋滋地想着带她去郊外兜风、看夕阳。到了柳如烟校门口，却瞧见了林子轩的身影。
「嗨，子轩哥，好久不见！」季博达很有礼貌地打招呼。
林子轩微笑着回应：「好久不见，博达。你公司发展得不错啊，都买车了。」
季博达有点尴尬地笑了笑：「刚起步而已。对了，你也是来找如烟的？」
林子轩点点头：「她在实验室忙着呢，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坐，聊聊？」
季博达看了看表：「行，反正她还得一会儿才出来。」
两人在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坐下，林子轩就关切地问起季博达公司的情况。季博达有点诧异，没想到他这么上心。
「公司运营还顺利吧？有没有遇到啥困难？」林子轩问。
季博达如实说：「还算顺利，就是管理经验欠缺，有时候有点力不从心。」
林子轩微笑着鼓励：「别着急，慢慢来，总会成长的。」
季博达感激地点点头，他深知林子轩投资、人际交往经验丰富。
「对了，子轩哥，我有个事儿想问你。」季博达突然想起。
5 真相迷雾
林子轩示意他说。
「是关于如烟的。」季博达有点难为情，「你是她表哥，肯定了解她家情况。我问她，她总不说。要说了解如烟家里事儿的，非你莫属了。」
林子轩笑了笑：「怎么，急着娶如烟进门啦？这事儿我觉得，你还是跟她多沟通，毕竟你们也到见家长这步了。」
季博达若有所思，觉得他说得在理，或许自己还不够格。
这时，季博达的手机响了，一看是柳如烟打来的，他接起电话：「如烟，忙完了？」
柳如烟欢快的笑声传过来：「咱们季总百忙之中抽空约我，我哪敢让您久等呀！」
因为林子轩在旁边，季博达开了扩音，此刻有点尴尬地看向他。林子轩毫不在意，笑着说：「接吧！」
「不好意思，我得去接如烟了。」季博达说。
林子轩点点头：「去吧，我等你回来。」
季博达起身走出咖啡馆，接通电话：「如烟，忙完啦？我就在附近。」
柳如烟笑着说：「是啊，我刚瞧见校门口一辆帅气的小车，像是你新买的。」
季博达笑着回应：「没错，就是它。我等你，一起去兜风。」
柳如烟兴奋地答应：「好啊，我马上出来。」
季博达挂断电话，回到咖啡馆，见林子轩正在看财经杂志。
「不好意思，让你久等了。」季博达说。
林子轩放下杂志，微笑着说：「没事，我正好看看杂志。柳如烟电话？」
季博达不好意思地点点头，又想起林子轩在校门口，便问：「子轩哥，你找如烟啥事？」
林子轩笑道：「这事儿，你别问我，是她打电话约我，说有事儿当面聊。你有问题，等她来了问她。」
没等多久，柳如烟就到了。她先跟林子轩打了招呼，然后坐在季博达旁边，问：「等很久了吧？」
林子轩打趣道：「那可不，你太慢了，约我见面，自己在实验室磨蹭，要不是季博达在，还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。」
柳如烟笑着赔不是：「哎呀，实验太投入，没注意时间，下次不会啦！」
林子轩摆摆手：「行，不跟你计较。说吧，找我啥事儿？」
柳如烟看向季博达，季博达会意，起身想去泡咖啡，却被柳如烟紧紧拉住。
柳如烟说：「你也别走，这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。」
林子轩胸有成竹地开口：「行，说吧。」
柳如烟望向季博达：「我导师有名额，能去国外顶级名校交流，就是时间有点长，我拿不定主意，不知道该不该答应。」
林子轩思索片刻：「这确实得斟酌，机会难得。但去不去，终归得你自己定。」
柳如烟点点头：「嗯，我也这么想，所以找你们商量。」说完，目光又投向季博达。
季博达想到要和柳如烟分开一阵子，心里空落落的，可这对她未来发展有好处，便也点头：「你要是决定去，我支持你。」
柳如烟感激地笑了笑：「谢谢你，我会慎重考虑的。」
林子轩补充道：「要是决定去，提前了解下国外文化、生活，有备无患。」
柳如烟应道：「嗯，我会提前做功课。」
林子轩看着两人：「行啦，事儿说完了，如烟，以后小事电话里说就行。」
柳如烟俏皮地回应：「你可是哥哥，别小气，小心我告家长！」
林子轩笑着说：「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胆量。」
季博达在旁边瞧着两人斗嘴，也忍不住笑了。
柳如烟瞪林子轩一眼：「哼，你别得意，等我回来收拾你！」
林子轩笑意不减：「好，我等着。」
季博达见状，心想该多关心关心柳如烟，毕竟她要离开一阵子，便问：「如烟，你啥时候走？」
柳如烟回答：「大概一个月后。」
季博达点点头：「那我到时送你去机场。」
柳如烟感激地看着他：「嗯，谢谢你。」
林子轩笑着宽慰：「你们俩别伤感，又不是不回来了。」
柳如烟、季博达也笑着附和：「是啊，又不是不回来了。」
6 裂痕初现
柳如烟出国后，季博达把更多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，林子轩似乎也随着她的离去，慢慢淡出了季博达的生活。
季博达和柳如烟时不时视频联系，得知她住在国外一个中产家庭，虽说那家人看起来挺友善，可季博达总觉得有点隔阂。偶尔视频里冒出的外国人，还会向季博达夸赞那家人对柳如烟照顾得无微不至，这家的小女儿和柳如烟更是成了闺蜜，季博达有时候也会羡慕柳如烟的国外生活。
视频里，季博达发现柳如烟的脸颊圆润了些，心里明白，这是胖了点。女生体重可是个敏感话题，他自然不会傻到去点明。
一天视频的时候，柳如烟告诉季博达，有个重要实验，要住在实验室，短则一个月，长则两三个月，不过实验结束就能回国。季博达知道这是关键时期，不能拖她后腿，便克制自己少打扰，偶尔发个信息关心一下，只是大多都石沉大海。
几个月的努力后，柳如烟的实验取得了突破性进展，兴奋地告诉季博达要提前回国，还邀请他参加毕业典礼。季博达欣然答应，安排好公司事务，奔赴国外。
毕业典礼上，柳如烟穿着学士服，身姿挺拔，发表的精彩演讲赢得阵阵掌声。季博达在台下望着她，满心都是自豪与喜悦。
典礼结束，两人一起庆祝，回忆往昔的点点滴滴，感慨万千。季博达对柳如烟说：「如烟，你真的很棒！」
柳如烟眼中满是感激：「博达！」
在毕业典礼上，季博达终于见到了柳如烟的家人，果不其然，林子轩也在。看到柳如烟家人，季博达才知道他们是财经频道的常客，是商界大佬。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，要是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，当初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去搭讪柳如烟。
拍照环节，柳如烟家人把她和林子轩推到中间，两人站在一起，就像一对金童玉女。身为正牌男友的季博达，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，可面对柳如烟的父母，他还是竭力保持礼貌，脸上挂着微笑。他深知柳家背景深厚，自己虽说也有点小成就，可和柳家一比，那差距就像鸿沟一样，他不想让柳如烟为难。
拍照的时候，季博达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然，还主动提出和柳如烟父母合影，想拉近点关系。但他能感觉到，柳如烟父母虽然客气有礼，和对林子轩的态度没啥两样，可这客气里透着一股疏离。好在这些年在外面打拼，季博达的脸皮也磨炼得够厚了。
柳如烟看出季博达的尴尬，主动挽上他的胳膊，向父母介绍：「爸妈，这是季博达。」
柳如烟父母看向林子轩，林子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。柳如烟父亲看着季博达，神色让人捉摸不透，柳如烟母亲开口：「博达，早听如烟说了。」
季博达只当是他们还没认可自己，为了不让柳如烟为难，他拦住柳如烟，点头应道：「叔叔，阿姨好！」
柳如烟的父母看似热情实则冷漠地回应着，和对待季博达不同。柳如烟的父母对林子轩则就完全不一样。
毕业典礼后，柳如烟父母自然要带她去见各路朋友。季博达自然是无法同行，一连数日，柳如烟跟着父母周旋于各大宴会，只有准备宴会造型、挑选礼服时，两人才有短暂相处时间。
季博达理解柳如烟父母的安排，心中却难免失落。柳家想借社交为她铺路，可季博达也渴望与她共享二人时光，毕竟分别已久。
但在面对柳如烟时，季博达还是贴心地让柳如烟先紧着父母那头。
季博达轻声对柳如烟说道：「如烟，这几天就多陪陪他们吧，我这边你别操心。」
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愧疚，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，说道：「博达，谢谢你的理解，等忙完这阵，我一定好好补偿你。」
季博达独自回到酒店，疲惫地瘫倒在床上。窗外繁华都市的灯火辉煌，此刻却与他内心的孤寂形成鲜明对比。
望着天花板，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些年和柳如烟走过的点点滴滴：那些一起在校园图书馆熬夜备考的日子，为了给她买喜欢的零食而省吃俭用的时光，还有每一次她生病时自己焦急守护的模样……越想，心中那股酸涩就越发浓烈。
接下来的几日，柳如烟跟着父母辗转于各种高端社交场合，偶尔发来的信息也只是寥寥数语，告知季博达自己一切安好。
季博达虽然心里空落落的，但每次回复时，依旧字斟句酌，生怕给她增添一丝压力，总是说着「别太累，注意身体」之类的话。
季博达在美国待着的时间太长了，等不到和柳如烟一起回国，只能一个人回到国内。
一路上，季博达的脑海中不断闪回毕业典礼上的场景，柳如烟她父母那看似客气实则疏离的态度。
但一下飞机，季博达顾不上倒时差，径直奔向公司。
公司里不仅一堆事务等着他处理，让他没有心思去想其他的，满脑子想的是如何才能壮大公司，拉近自己和柳如烟家里的差距。
可心弦已经如麻，文件上的字在眼前跳来跳去，怎么都看不进去。
下属跟他汇报工作，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，全然没了往日的专注。
季博达不知为什么的回到母校，站在熟悉的校园里，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独自在校园里漫步，不知不觉走到了当年和柳如烟初遇的迎新会场地。
那里，正有一群年轻的学生在嬉笑打闹，充满朝气。季博达看着他们，心中五味杂陈。
季博达自己虽然很不愿意承认，但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和柳如烟之间可能不会有结果。
但在走出母校之后，季博达又重新打起了精神。
10 多年过去，季博达和柳如烟除了少了那个红红的小本子以外，在季博达的亲朋好友面前，就如同夫妻一般。
和柳如烟在自己父母前如同真正的儿媳妇一般不同，季博达在柳如烟的父母面前，始终如那次毕业典礼，像是个外人一般，客气而疏远。
十多年过去，季博达始终如初次见到柳如烟那般爱着。但是否要放弃和柳如烟这么多年的感情，像其他人那样结婚生子的念头随着年纪自己年纪越大，父母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。时不时出现在季博达的脑海里。
这并不是说季博达不够爱柳如烟，恰恰相反，他爱她爱得刻骨铭心，那些一起走过的岁月，无论是初遇时的心动，还是相伴多年的默契，都如同繁星点点，镶嵌在他生命的长河里，熠熠生辉。
只是，现实的压力如同一堵无形的高墙，逐渐将季博达围困。
季博达知道，父母虽从未对他和柳如烟的关系有过苛责，但每次望向他们眼中那隐藏不住的期盼，季博达的心便像被重锤敲击。
那是对子孙绕膝、天伦之乐的渴望，是老一辈人最质朴也最执着的心愿。而自己，身为独子，却在这条传统的人生轨迹上，让他们一等再等。
柳如烟又何尝不明白季博达内心的挣扎呢？她看着他在深夜里独坐窗前，烟雾缭绕中，背影落寞而彷徨，心疼不已。
这个男人为了他们的爱情，扛下了太多。那些来自外界的异样眼光从未消散。
那些窃窃私语，偶尔也会钻进他们的耳朵，可他们都倔强地选择视而不见、听而不闻。
但如今，岁月这把利刃，不仅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，更将生活的难题赤裸裸地摆在眼前。
有一回，季博达陪着柳如烟回娘家。到了家中，柳如烟父母依旧是客客气气，可那客气背后，季博达分明感受到了一种更深层次的疏离。
回到他们的小窝后，季博达第一次主动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默：「烟儿，我们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了，爸妈年纪大了，我……」
话未说完，柳如烟已扑进他怀里，泣不成声。她哽咽着说：「我知道，我都知道，可我舍不得，舍不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被现实打败。」
那一夜，两人相拥而泣，回忆如潮水般涌来，将他们淹没。每一幕都像是一把双刃剑，甜蜜中带着刺痛。
季博达正想着自己怎么也看不到未来的爱情，合作的商业伙伴，也是不错的朋友。
突然问他，柳如烟的父亲你的病情好了一些没？可季博达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，也没有听柳如烟说起过。
季博达微微一怔，脸上露出些许疑惑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，对朋友说道：「我不太清楚，如烟从没跟我提过她父亲生病的事儿。」
朋友听了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，压低声音说：「不是吧，我还以为你知道呢。我也是偶然听其他人聊起，你们两人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？你怎么会不知道？」
季博达心里一紧，一种难以言说的酸涩涌上心头。这么多年，他一直努力融入柳如烟的生活，想要成为她坚实的依靠，可到头来，在这样的大事上，自己竟被蒙在鼓里。
季博达勉强挤出一丝苦笑，对朋友说：「或许她有自己的考虑吧。」
朋友见状，只是叹了口气，没再追问。
季博达回到家中，坐在黑暗的客厅里，思绪如乱麻。想起这些年柳如烟面对家庭时的种种表现，那些若有若无的隐瞒、客客气气背后的疏离。
最后还是掏出手机，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，最终还是拨通了柳如烟的电话。
电话接通，那头传来柳如烟温柔的声音：「博达，怎么啦？」
季博达深吸一口气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：「我刚听说伯父生病了，你怎么不跟我说？」
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几秒，随后柳如烟带着一丝慌乱说道：「你听谁说的？其实……也不是什么大病，我能处理好，就不想让你操心了。」
季博达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，提高了音量：「不是大病？那到底是什么病？这么多年了，我们之间还要这样互相瞒着吗？」
电话那头，柳如烟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。
「博达，你听我解释...「她的声音里带着季博达从未听过的慌乱，「爸爸只是做了个常规检查，真的没什么大事。「
季博达握紧了手机，指节泛白。十年了，他太了解柳如烟每一个细微的语气变化。她在撒谎。
「哪家医院？我现在过去。「他直接问道。
「不，不用了！「柳如烟几乎是脱口而出，随即又放软了声音，「我是说...爸爸现在需要休息，明天，明天我再带你去好不好？「
季博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。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，突然做了决定：「告诉我地址，如烟。现在。「
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，久到季博达以为通话已经中断。
终于，柳如烟报出了一个私立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，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。
挂断电话，季博达站在玄关处，盯着他和柳如烟的合照发呆。照片里的她笑得那么灿烂，倚在他肩头，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。而现在，这个笑容背后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？
7 心碎真相
四十分钟后，季博达站在医院 VIP 病房区的走廊上。
高级的实木地板吸收了他的脚步声，整个楼层安静得可怕。季博达手里拎着匆忙买来的果篮和补品，心跳快得不像话。
转过拐角，季博达突然停住了脚步。前方不远处的病房门口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林子轩。他穿着休闲西装，正低头查看手机。
季博达刚要上前打招呼，病房门开了，柳如烟走了出来。
接下来的场景像慢镜头一样刻进季博达的视网膜：柳如烟自然地挽上林子轩的手臂，林子轩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，然后两人一起朝护士站走去，姿态亲昵得不像表兄妹，而像...夫妻。
季博达感到一阵眩晕，手中的果篮「啪「地掉在地上。水果滚落一地，在安静的走廊上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柳如烟和林子轩同时回头。
「博达？！「柳如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林子轩的手臂。
季博达站在原地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。
季博达张了张嘴，却发不出声音。
林子轩先反应过来，他快步走过来，脸上带着季博达熟悉的温和笑容：「博达，你怎么来了？「
「我来看看伯父。「季博达听见自己的声音机械地响起，「听说他生病了。「
柳如烟小跑过来，抓住季博达的手：「博达，我们出去说，好吗？这里不适合...「
季博达甩开她的手，指着林子轩：「他是谁？「
柳如烟的嘴唇颤抖着，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。
林子轩叹了口气，上前一步：「博达，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谈谈。但不是在这里，伯父刚睡着。「
季博达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，突然注意到柳如烟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——那是长期戴戒指留下的。而林子轩的左手无名指上，一枚铂金婚戒在灯光下闪着冷光。
「多久了？「季博达听见自己问道，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。
柳如烟的眼泪终于落下来：「十年...从我们认识开始。「
季博达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十年。整整十年，他活在别人精心编织的谎言里。
林子轩看了看四周，压低声音：「博达，我知道你现在很难接受。但如烟有她的苦衷。我们去楼下咖啡厅谈，好吗？「
季博达机械地点点头，跟着他们进了电梯。
电梯里，柳如烟站在林子轩身边，两人之间那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刺痛了季博达的眼睛。
咖啡厅里，林子轩要了个僻静的角落。季博达坐在他们对面，感觉自己像个可笑的第三者。
「所以，「季博达艰难地开口，「你们是...「
「夫妻。「林子轩平静地说，「我们结婚十五年了。「
季博达猛地看向柳如烟：「那我们算什么？「
柳如烟低着头，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桌面上：「对不起...博达...我...「
林子轩接过话头：「这是家族安排的婚姻。我和如烟从小一起长大，两家长辈在我们很小时就订下了婚约。「
季博达冷笑一声：「所以我是你们婚姻生活的调味剂？「
「不是这样的！「柳如烟抬起头，泪眼朦胧地看着季博达，「我是真的爱你...只是...「
「只是什么？「季博达逼问道，「只是不能放弃林太太的身份和优渥的生活？「
林子轩皱了皱眉：「博达，别这样。如烟有她的难处。「
季博达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苦涩：「所以这十年，每次你说要回家陪父母，其实是回到你丈夫身边？每次我们约会，都要先得到林先生的批准？「
柳如烟痛苦地闭上眼睛：「不是...不全是...子轩他经常在国外...「
林子轩轻轻拍了拍柳如烟的肩膀，对季博达说：「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。但如烟确实爱你，否则不会维持这段关系这么久。「
「爱我？「季博达的声音陡然提高，「爱我会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耍这么久？爱我会让我父母盼了这么久都等不到一场婚礼？「
邻桌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，柳如烟羞愧地低下头。
林子轩叹了口气：「博达，我理解你的愤怒。但有些事情不是如烟能决定的。我们这种家庭...「
「够了！「季博达猛地站起来，「别用'你们这种家庭'来当借口！你们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？「
季博达的声音哽咽了：「我把所有的青春、所有的爱都给了你，柳如烟。而你呢？你给了我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。「
柳如烟抬起头，泪流满面：「博达，求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...「
季博达摇摇头，后退一步：「不必了。我想起很多事突然明白了——为什么你的父母总是不接纳我，为什么你总是避开结婚的话题，为什么...「他的目光落在林子轩身上，「为什么这位'表哥'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我们生活中。「
林子轩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：「博达，我确实是以投资人身份关注过你的公司。但那是因为...「
「因为什么？可怜我？还是监视我？「季博达打断他，「告诉我，林先生，投资我公司的钱，是来自你，还是来自我'女朋友'的嫁妆？「
林子轩和柳如烟同时沉默了。
季博达点点头，心如刀绞：「我懂了。从头到尾，我都是你们有钱人游戏里的一颗棋子。「
他转身要走，柳如烟突然冲过来拉住他的手臂：「博达！别这样...我...「
季博达甩开她的手，声音冰冷：「柳如烟，从今天起，我们结束了。祝你和你丈夫百年好合。「
季博达甩开柳如烟的手，转身大步离开咖啡厅。他的背影挺拔如松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双腿在不受控制地颤抖。
「博达！「柳如烟在他身后哭喊，声音撕心裂肺。
季博达没有回头。他怕一回头，就会心软。多年的感情，不是一句分手就能轻易抹去的。但他知道，自己必须离开，否则只会在这段扭曲的关系中越陷越深。
季博达站在路边，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。雨滴开始落下，打在他的脸上，和泪水混在一起。他掏出手机，删除了柳如烟所有的联系方式，然后关机，拦下一辆出租车。
「先生，去哪儿？「司机问道。
季博达张了张嘴，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。那个他和柳如烟共同生活的家，此刻想起来只觉得窒息。
「机场。「他最终说道。
两个小时后，季博达登上了最近一班飞往南方的航班。他需要离开这座城市，离开所有与柳如烟有关的记忆。
飞机起飞时，季博达透过舷窗看着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。十多年前，他满怀憧憬地来到这里求学，遇见了那个弹钢琴的女孩。十多年后，他带着满身伤痕离开，而那个女孩，从来就不属于他。
8 复仇无门
等季博达从新振作起来坐在自己公司的会议室里，面前摊开着柳氏集团的年度财报。这段时间，他像疯了一样搜集柳家的一切信息，寻找任何可能的弱点。
「季总，您真的要这么做吗？「法务总监张岩忧心忡忡地问，「柳氏在政商两界的关系网很深，我们...「
「我投了三千万研发的新算法，他们凭什么用两百万就买走？「季博达冷冷地打断他，「柳如烟利用我们的关系，骗走了核心技术，这笔账我一定要算。「
张岩欲言又止，最终只是叹了口气，「诉讼需要确凿证据...「
「证据会有的。「季博达的目光落在财报的一行数字上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「先从税务问题入手，柳氏海外子公司的账目不可能那么干净。「
然而，两个月后，当季博达信心满满地向税务部门举报后，得到的回复却是「经核查未发现问题「。更糟的是，一周后他的公司突然遭到税务稽查，办公室被翻了个底朝天。
「季总，这是报复。「张岩脸色苍白地递给他一份文件，「他们找到了三年前的几笔账目问题，虽然金额不大，但足够让我们停业整顿三个月。「
季博达一拳砸在办公桌上，茶杯震落在地，碎成无数片。他早该想到的，柳家的势力远比他想象的庞大。
又过了三个月，季博达尝试了另一种方式——舆论战。他在各大社交平台匿名发布长文，详细讲述自己如何被柳如烟欺骗十年。文章写得声泪俱下，证据确凿。
起初，文章确实引发了一些讨论，但不到二十四小时，所有相关内容都神秘消失了。他的账号被限流，私信里塞满了律师函。更讽刺的是，一周后柳如烟和林子轩高调出席慈善晚宴的新闻铺天盖地，照片上两人恩爱般配，丝毫看不出丑闻的影响。
季博达坐在电脑前，刷新着空空如也的搜索页面，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蚍蜉撼树。在这个资本为王的时代，真相不过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。
他开始跟踪柳如烟。每天下班后，他就守在柳氏大厦对面，看着柳如烟和林子轩同进同出。有时候他们会去高档餐厅，有时候直接回家。他们的生活规律而优雅，仿佛季博达从未存在过。
有一次，季博达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。柳如烟刚从美容院出来，独自一人走向停车场。
「如烟！「季博达拦住她的去路。
柳如烟明显吓了一跳，但很快恢复了镇定，「博达？你...还好吗？「
她看起来光彩照人，而季博达知道自己眼窝深陷，胡子拉碴，像个疯子。
「我不好！「季博达压低声音吼道，「我公司快倒闭了，我的名声毁了，我每晚都睡不着觉！而你...你看起来过得真他妈滋润！「
柳如烟的眼神复杂，「博达，放手吧。你想要多少钱？「
「钱？「季博达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，「你以为这是钱能解决的问题？「
「那你要什么？「柳如烟突然问，声音冷静得可怕，「报复我？让我也尝尝痛苦的滋味？「
季博达愣住了。是啊，他到底想要什么？让柳如烟爱上他然后甩了她？让她破产流落街头？这些幻想在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幼稚。
「你做不到的，博达。「柳如烟轻声说，语气近乎怜悯，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从一开始就不是。「
这句话像尖刀般刺入季博达的心脏。他踉跄后退，看着柳如烟优雅地坐进等候的豪车，扬长而去。
那天晚上，季博达喝得烂醉如泥。他跌跌撞撞地来到柳家别墅区外，对着那扇永远不可能为他敞开的大门嘶吼，直到保安将他拖走。
第二天醒来时，他发现自己躺在派出所的长椅上。警察告诉他，有人保释了他。
「谁？「季博达揉着太阳穴问。
「一位林先生。「警察递给他一张名片，「他说你们是朋友。「
名片上烫金的「林子轩「三个字刺痛了季博达的眼睛。他苦笑着将名片撕成碎片。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——当他像个疯子一样发泄愤怒时，对方却从容不迫地展示着上位者的宽容。
9 放手新生
季博达最后一次见到柳如烟是在一年后的商业峰会上。他的公司已经转型做小规模咨询业务，勉强维持运转。而柳氏集团则宣布了与跨国公司的百亿合作项目。
柳如烟作为柳氏代表上台发言，一袭红裙，光彩照人。季博达坐在最后一排，看着她侃侃而谈，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与优雅。在问答环节，有人问起柳氏成功的秘诀。
「信任与坦诚。「柳如烟微笑着说，目光扫过全场，在季博达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，「无论是商业合作还是私人关系，这两点都是基础。「
全场响起热烈掌声。季博达没有鼓掌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台上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人，突然明白了自己这复仇两年来的徒劳。
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是财富和地位，更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阶级鸿沟。他的愤怒、痛苦、报复，在柳如烟的世界里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涟漪，甚至不值得她多看一眼。
峰会结束后，季博达删除了手机里所有关于柳如烟的联系方式和照片。他走出会场，阳光刺眼得让他流下了眼泪。
这一次，他终于决定放手了。
[全文完]